大学生求职公寓里的悲喜剧
“今年人太多了”
前面排着二三十人.王桂桂咬咬牙,在求职信息登记表上的期待薪水一栏里写出“1500元”。几个月前刚来上海时,她填写这一栏时还会很自信地写上“3000元”。让王桂桂如临大敌的是一场招聘普通文员的面试。她偷眼看到。紧挨着她的一位漂亮女生,在同一栏里写着"800-1000:~”。
“我要的薪水是我能在上海生活下去最基本的费用,你填这么低,就算能够竞争到这份工作,又有多大的作用?”王桂桂惑和伤心,似乎不仅仅了自己。这位来自安徽师范大学电子商务专业的大四学生,在上海已经“漂”了4个多月,从秋到冬,却一无所获。
王桂桂在上海的 “家”,是一处大学生求职公寓。这套位于普陀区繁华地段“高尚社区”的公寓里,住着十几个和她处境类似的大学生。在绿地的环抱中,白色外墙的公寓楼显得挺拔骄傲。而王桂桂她们在22层的“家”,公寓楼华丽的外观格格不入——毛坯房,裸露的水泥地面,6个人挤在10平方米的小屋,对于每个月支付360元租金的王桂桂说.这片公寓10000多元每平方米的市价,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力。
周末去人才市场.平时就在网上找招聘信息。发简历,等待并不算多的面试机会。4个月很快过去了,没有什么消息让王桂桂惊喜。为了维持生活.王桂桂曾在麦当劳找到一份打扫卫生的临时工。负责打扫的大妈总是一脸怨愤地对她说:“我下岗好不容易找到份工作,你是大学生.怎么来抢我的工作?”
。王桂桂觉得,她找不到工作的原因之一是自己的专业不好,课程都是东拼西凑的,“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今年人太多孓冀,善她说。自己。不少同学也都跑到北京、广州去找工作,没听到什么好消息。王桂桂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回家。刚买不久的职业套装,她叠了又叠才放进旅行袋,又按了按确保平整。 “实在待不下去了。”王桂桂垂着头说。
到处都是“争”
早上7点天还没有亮,南京大学中文系大四学生项莉一骨碌坐了起来,看看枕边的手机,开始急急忙忙地穿衣服。起床后,项莉拿出化妆包,仔细地给自己化了一个淡妆.对着镜子又照了照,整了整衣服才出门。这天上午9点,她要去参加一个行政助理的面试。
步行、地铁、再步行.整整一个半小时才赶到,已经有七八个人在等候了。项莉小心地与棺邻的女孩子打招呼,对方却一脸漠然。项莉安静地等待着,半小时后轮到自己.面试人员只问了两个问题:你是上海人吗?有做这项工作的经验吗?3分钟不到就出来了。
这是21岁女孩项莉最普通的一天,她回到位于徐家汇一栋老公房七楼的求职公寓。130多平方的房子,四个套间被改造成两个6人间、一个8人间和一个2人间。项莉所住的是6人间的上铺,躺着手指可—慨慢圆旗冀邕臻个跳板,一个歇脚的地方。”房东总会对新来的大学生这样说。
原本预计两星期内就能顺禾『J找到工作的项莉.在这个求职公寓已经住了两个月。“在上海找工作实在太难太累了,大家像是敌人一样,什么都要争抢。”
这套房子只有一个卫生间,刚来时,项莉几次开房门都发现厕所有人.20多分钟也没能轮到。住在这里久了,项莉也总结出一些生存法则,如果厕所有人,一定要在厕所旁的客厅里等着,顺便瞄几眼电视。到了洗澡时间,一定要带着换洗衣服在客厅排号,速度一定要快,20分钟是大家默认的时间.到了1l点半,房东就要关热水器。“争网线。争电脑,争上厕所,争洗澡。如果我不争,别人一定不会想到你,能帮你的只有自己。”项莉这样总结。
项莉觉得。自己原本平和的心态在慢慢变化.因为“争”无所不在。不仅在求职公寓里要争,在人头攒动的招聘会上更要争,“社会就是这么残酷。”
大学生的处境
“住在求职公寓里的. 80%都是来自农村和中小城市的大学生。”求职公寓管理员王欢说。王欢供职的这家求职公寓是2006年9月刚刚办起来的,并没有在工商局注册。象全国各地的大多数求职公寓一样,这家公寓由租来的民房改造而成,其合法性一直难以界定,经常会有公安、居委会来查。
“我们本来是为中专生服务的,现在大量的大学生找不到工作,我们才开办为他们服务的求职公寓。”这家求职公寓的负责人肖和说。肖和的身份是安徽大中专院校上海实习就业网的总经理,是安徽省宣城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1998年派驻上海的。
肖和说,之所以会被派到上海,是因为1997年中专生就出现了找工作难的现象,当时他来到上海,主要负责安徽中专技校职高等在上海的就业服务,帮助收集信息、组织面试,学生到上海后还负;责送到用人单位,安排住宿,甚至还帮统一发工资上保险。
“谁又能想到.仅仅8年时间,大学生就遇到和当年中专生一样的处境。”尽管“漂”在上海的大学生为求职公寓带来了好生意,但是肖和似乎并不太开心。
(据《嘹望东方周刊》2007年第10期.昊芳兰/文)1 |